人工智能果(?)X黑客陀
就算 用水 甚至是这份温度
也感受不到的话
那么便竭尽全力呐喊吧
就算把不能接收的记忆冻结
仍留下形状
这样的感情 拥有的名字
就连每次握手 也只是程式而已吧
才不需要
无法套用在任何人身上的基准
——ずっと真夜中でいいのに。《Humanoid》
+
第三天、白昼
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五颜六色的饮料瓶前徘徊。
少有的超市采买计划。不过家里的速食食品确实不够吃了。
红茶也不够喝了。
这确实是驱使他去超市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立顿红茶......多买几盒......
矿泉水......好像也不够了......
咖啡......有时也需要......
桃味汽水......
桃味汽水?
环着易拉罐的手愣在购物篮上空,想了想,还是放松了力道,易拉罐笔直掉入篮子,和其他软的硬的包装碰撞到一起,窝进属于自己小空间。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个不停,大概是他的爬虫完成任务了。
他放了爬虫去网络上抓取和“那家游戏公司”的CEO有关的信息。
尼古莱·瓦西里耶维奇·果戈里
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目十行地浏览爬虫收集的网页和数据,都是一些无用信息,而且少得可怜,凭他的技术竟然连此人的出生日期都查不到。
在这个时代,任何人,只要生活在文明覆盖的地区,在网络上都不可能是一张白纸,除非......他刻意删除了自己的痕迹。
一个底子清白的人又怎么会刻意消除自己的过往呢?
人的形象、存在,只要有足够多的数据,就可以堆积出其大致的轮廓、相似的性格、被赋予的意义。琐碎的日常、取得的成就、难舍的感情、快乐和悲伤的片刻,巨大的数据存储,无用的磁盘浪费,人的灵魂是在垃圾堆里生长出来的,但是哪些是有用的、构成人的必不可缺的数据呢?难以筛选,即使是抽走记忆角落处落满灰的残片,一个人也不再是原来的自己,什么是构成人的,必不可少的数据?知道这些,就可以只利用一小部分核心数据,堆积出一个人吗?
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起科里亚。
也许换一个搜索的角度,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?
命令爬虫抓取和科里亚的形象相似度高的图片。
没过多久,收集就完成了。
在为数不多的图片中耐心翻找着,直到手指触电一般停在摩擦系数过小的手机屏幕上。
头条新闻。时间是7年前。
CTF世青赛 积分最高 得胜队 队长 尼古莱·瓦西里耶维奇·果戈里
新闻配图上,是捧着奖杯的科里亚,笑得很开心,就像阳光倾泻。
+
第三天、夜晚
“您为什么会来玩这个游戏?”
科里亚突然问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内心嘟囔着我还有一大堆话想要问您呢,但是为了不耽误入侵“组合”的正事,调整心态压了下去。果戈里用自己的形象做了个AI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
“我对游戏制作者的理念挺感兴趣。”
“哦。”
科里亚看起来兴致高了。
“是对人心的看法这方面,听起来有些幼稚,但我想了解人心,更深入的。”
科里亚挑起了眉。
“啊,心,心有山重重;
悬崖森然,陡峭,无人能穷。
从未踯躅那里的会无动于衷。
我们的监押太微不足道,也不会长久地面对峥嵘。”
“是杰拉尔德·曼利·霍普金斯的诗?”
“网上查到的?”
“当然是——的。”
“真棒。”
“会不好意思的啦——”
“组合”的控制区域内风平浪静,“本部”外围绕着钢铁制成的环形工事,是软件防火墙的实体形象。
““组合”一个最大的弊端是下级网络太多了。”科里亚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略高于“组合”本部的“大厦”上,俯瞰着圆形的机器堡垒,数据在本部如海水般流动、汇集、交换,“本部大厦”的外观像巨大的异形魔方一样,构成它的数据砖每时每刻都在变换。“它的很多下级都成了被您秘密控制的僵尸网络,您之前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吧?”科里亚继续说。
圆月停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后,染上深藏的血腥色彩。他逆着唯一的光源,笑在嘴角,延伸到无尽黑夜中,默认了身旁之人的说法。
“快开始吧!我急了。”科里亚好看的金色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疯狂渴望。他在原地跺起脚来。
“我爆米花都准备好了!”
不知从什么时候,从哪里,科里亚有了爆米花。“还需要汽水吗?!”
“不需要。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咔嚓咔嚓嚼起来。
“赖皮!我还没吃呢!”
趁着科里亚狼吞虎噎的当儿,陀思妥耶夫斯基让所有“肉鸡”(DDOS中被控制或部分控制的直接进行攻击行为的网络设备)向“组合本部”发送通信请求。防火墙灯光大亮,红灯闪烁,警报声不绝于耳。系统模拟巨大的数据流,涌动的水几乎快要没过防火墙。
“呜呜嗯嗯”。科里亚含着爆米花鼓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,似乎埋怨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发起DDOS攻击。
“请求都是“组合”方的设备发出的”,科里亚终于将爆米花都噎了下去,“咳咳,这就是不用自己的设备攻击的好了,“组合”也没办法识别哪些请求是正常的,只能放松防火墙的过滤。”
“处理这么多数据和大量的TIME_WAIT(可以理解为占用资源的待机)状态,它已经疲惫不堪了。”科里亚断言道。
“怎样?您已经控制了一部分内网吧?”
“利用这当儿浑水摸鱼,悄悄在和“本部”直接通信的内网中传播恶意程序,控制与“本部”直接通信的这些设备,因为“组合”网络组织过于庞大,所以租用了The Great Edifice提供的公开密钥库的密钥分配服务,但是这个协议设计有很大的缺陷,如果攻击者控制的设备和内网的可信设备完成通信,会获得可信设备的会话密钥和时间标记的签名,只要向公开密钥库申请到“本部”的公钥,加密可信设备的会话密钥和时间标记的签名,发送给“本部”,就可以在时间标记截止前冒充可信设备。”
“用大量可信设备对疲惫的“本部”数据库进行注入攻击的话......”
(注入攻击:在提交给数据库的数据中混入恶意的可执行代码)
科里亚的话还未完,“组合本部”的整体迅速染上了血液的颜色。
打开了全部的警报灯。
两人默契地堵上了各自的耳朵,下一秒警报声大作,就算堵紧了耳道,头皮还是被震得发麻。嗡嗡声在敏感的神经间回荡,仿佛站在开始上升的飞机下。
红色、红色、红色,跳着祭仪舞的红色恶魔。带着血味或是生锈味道的不知名的风,被恶意控制的所有虚拟机器都穿上了红衣撕心裂肺地喊叫着,残酷的狂欢,红色光束从地面打向天空,摇摆着,像舞台下欢呼的灯光,陀思妥耶夫斯基抬头,看见了浸在显露的血腥里的红月。
“组合”的整个网络变成了血海。
“红色月亮说明某个“本部”被完全渗透了。”
科里亚兴奋地说。
“是啊。”
红色渐变成紫红色,笑着的老鼠标志覆盖了红色之海。
“我现在是头号玩家。”
红月上出现了“死屋之鼠”的标志,占据城市天空的红字提前出现了。
恭喜今晚的最佳猎人
+
第五天、白昼
真难受。
消毒水的味道。
真令人难受。
消毒水???
.......不想睁开眼睛。
这里是哪?不想睁开眼睛去确认。
好困。
在内心小小地斗争了一会,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撑开了灌了铅似的眼皮。
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窗棂,白色的被子床单,被白光照得透明的窗帘。
这是......在医院里?!
怎么会???
现在是第几天了???
上半身从软榻里弹射起来,双手抱着脑袋揉乱着暗紫色的发丝。
努力回想一下发生了什么......不行......想不起来......除了身体似乎还有些脱力......一切都很安好。
病床旁的小柜子上用玻璃瓶插着一束新鲜的卡萨布兰卡,想必是上一位患者留下的,他昏迷的时间应该不长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拔掉了输液管,麻利地下床,有些站不稳......呼,扶着墙还是可以的。
他扶着墙缓慢行进,其实现在已经回复一点体力了,不扶墙也能走,但是会累。离开病房,人声变得嘈杂起来,像混在河水里涌动的沙硕和杂质。
“隔壁床的病人康复了没有?”
“您还没吃饭吗?”
“来送花的那个人长得好帅啊!”
“记得换药、记得换药......”
“话说是那个人把他送来的吧......”
“今天的汤味道可不错。”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找到了缴费口。
“您好,我来交一下住院费和医药费。床号是......”
小职员的手指在键盘上啪啪地敲击着查询账单,鼠标滑动一下又倏然停下,“已经缴清了。”
“啊?”
“您好!17!”
科里亚在命令行窗口打印出一声热情的问好,还让它不停地在屏幕上闪烁,希望引起陀思妥耶的注意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回到家就立刻发现了自家电脑中混入了一个顽皮小AI的事。
“这是我的子程序!可以聊天!不会篡改您电脑里的数据的!”
“科里亚,是您把我“送到医院”去的?”
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窗口里用printf函数打印出想和科里亚说的话。
“是——的。”
“昨天晚上我发现您没登陆游戏,可急死了!等了您整整3.14秒,您还没来!”
“......”
“您真的等......了吗?”
“这3.14秒对我来说可像一整个世纪一样漫长!”
“好,好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试图安抚他。“您等了我一个世纪,然后呢?”
“我想您应该不会无故不来,百分之99.99是出事了!”
“然后就入侵了您的电脑,调用了您的摄像头!”
科里亚现在应该没有继续使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摄像头,不然会看见他核善的笑脸。
“刚打开就发现您倒在地板上!可把我吓了一大跳!”
“于是就好心帮您叫了救护车!”
“还付清了医药费?”
“是哒是哒。”
科里亚如果现在在他面前的话,一定一脸“快夸我快夸我”的表情吧。
“感谢,但是......您哪来的钱?”
“我黑了管理员的账户!”
“.......”
“他不会怪我的,放心吧放心吧!”
“倒是您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,竟然因为体力透支昏倒了!”
“我厌食。”
“坏习惯!以后我来监督您好好吃饭!”
“谢.......还是不用了.......”
“今天的晚餐已经帮您叫了外卖!另外网购的葡萄糖饮料待会会送到您家楼下!”
“科里亚......”
“现在最好再睡一觉哦,晚上我在前天的老地方等您!”
窗口关闭。科里亚消失地无影无踪,只留下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暗影里。
这时手机响了。
“喂?您好。是......快递?”
© 浓缩减糖拿铁(评论摩多摩多) | Powered by LOFTER